晚,七点十分。
暖光昏暗,墙上投射出两个影子。
东方柚坐在床上,收起了项链。
床中间躺着政于渊,此时他已经被催眠了。
东方柚问道:“于渊,你最近都在做噩梦吗?”
政于渊迟钝的慢慢开口:“嗯。”
“梦到什么了?”
她的话,将他的思绪又带回了梦境中。
梦里,四周都是海水,没有灯光,口腔中源源不断涌进来腥咸的海水。
他感觉压抑。
“看到什么了?”
“……水,都是水。”
“还有呢。”
“有人在拽我,可是拽不动…我…”
听到这,东方柚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难道之前政于渊说的被绳子套住的人,是他自己?
那游出去的那个人,就是政京墨了?
“你是被座位拴住了吗?”
“……”
政于渊额间沁出薄汗。
东方柚再次询问:“于渊?你是被座位拴住了吗?”
“嗯…嗯,有水灌进来,好多水。”
“我怕…”
他举起手,在空中抓了抓。
东方柚伸手握住他:“不怕,我在。”
“不,不,快走快走。”
在握到东方柚的一瞬间,政于渊就撒开了手,嘴里喊着快走。
“不要管我了,快走。”
他说的话,让东方柚确信了,当初被拴在座位上的孩子就是他。
而他让快走的人,应该就是弟弟,政京墨。
也就是说当初政于渊因为飞机失事,他座位上的安全绳被缠住了,他脱不开身,只能眼看着海水涌进来。
而政京墨的运气比他好得多,没有被绑在座位上。
政京墨想救政于渊,但是人小力气不够,拉不出来。
机舱里的海水越来越多,政于渊就让政京墨快走,政京墨逃出去了?
没人知道。
但是能知道的是,政京墨并没有死在机舱里。
或许他能够成功的漂出大海,被人救了?
政于渊陷入了梦境中的困境,汗流的越来越多,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。
东方柚于心不忍,对他打了一个响指。
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,政于渊猛的睁眼,大汗淋漓。
他一个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东方柚顺势抱住了他,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“醒了醒了,不怕了。”
可这一次政于渊醒来,并没有嚷着害怕,而是黑眸亮了许多,失去了往日孩童的稚嫩。
东方柚没有马上注意这些,安抚了他之后。
发现政于渊并没有回抱自己,有点反常。
松开政于渊,看了他一眼。
就见政于渊看着自己的眼神中,带着一抹陌生。
东方柚蹙眉,试探的喊了一句:“于渊?”
“你…你是柚柚。”
政于渊扶额,开口问道。
东方柚眼见不对劲,连忙从床上坐起来:“你想起了什么是不是?”
政于渊按着自己的太阳穴,眯眼,头疼的要炸裂了。
“我听到过你的声音,我…我记得你。”
“……”
东方柚发现了不对劲,他说话的口气变了。
不是小孩子了。
“舅舅?”
“……”
“啊,我的头……”
政于渊倒在床上,抱着头。
见他痛苦难耐。
东方柚表情一愣,连忙离开了床边,去找镇定剂。
楼下的人听到了声响。
景野望几个大步便跨上楼梯,正好撞见了从房间里出来的东方柚。
“野望,快,快去拿镇定剂。”
…
一剂下去。
政于渊安静下来。
躺在床上,像是睡着了。
所有人都进到卧室里。
政裁冠担忧的看着床上的儿子,开口询问道:“柚丫头,这是怎么了?”
东方柚一脸慎重坐在旁边的座位上,开口:“我给他催眠了。”
“之前我就很担心,催眠会刺激他的大脑从而导致什么并发症。”
“但是为了问出二舅舅的线索,催眠是唯一的办法。”
政裁冠听到她的话, 心里一急,刚想说什么但是又秉承着相信东方柚的态度,只是开口问道:“那柚丫头,你问出什么了吗?”
东方柚点头。
“之前,救出舅舅,是不是在机舱里呢?”
政裁冠点头:“是在机舱里,怎么了?”
东方柚开口:“那么,二舅舅应该是游出去了,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大舅舅被安全绳绑在了座位上动不了,二舅舅救不了他就游出去了。”
霍开口:“可是当年坠机的那片海域,是非常宽广的,二少爷…怕是就算游出去也…”
霍的话,也正如政裁冠心中所想的。
房间内所有人寂静下来。
东方柚:“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,先在附近海域的岛上搜一搜吧。”
如果政京墨活下来,也应该四十多岁了。
已经是一个中年男人了。
政裁冠开口:“那于渊…”
东方柚摆了摆手:“应该没什么大碍,之前他醒过来还认得我。”
镇定剂打下去,要睡一晚上才会醒。
今晚,是注定不能回去了。
东方柚从座位上站起来:“他体内还有蛊保命,不会出事的,时间不早了,你们先去休息吧,我来守夜就行。”
政裁冠开口:“怎么能让你守夜。”
“别墅还有佣人。”
东方柚:“他们都没有我专业,放心吧,我困了会自己睡的,现在这种情况,我也睡不着。”
想来也是,这栋别墅里,只有东方柚最专业了。
蛊在政于渊体内越来越安分,他的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健康的。
所以医务人员只有每天早上会来给他检查一遍身体,没什么事情就会离开了。
半月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情。
今天晚上是个意外。
政裁冠知道劝不了,叹了一口气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,虽然心疼东方柚不想让她太累着,但是政于渊也是他的儿子,现在最好的安排就是让东方柚守夜。
他是一个理智的人。
“柚丫头,不要勉强。”
东方柚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,先去休息吧你们。”
政裁冠这才点头:“我让佣人在下面候着。”
“好。
说完。
政裁冠就带着一行人离开。
景野望在房间里,看了一眼床上的政于渊,开口:“我在这里陪你吧。”
东方柚几分自责:“是我太冒进了。”
“早知道,应该用更温和一点的方式唤醒他的记忆的。”
“蛊在他的体内,还不知道会如何。”